许江

现任: 中国油画学会主席
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美术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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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最享受月光下的写作

作者|许江发布于:2009年06月09日

在许江家中,有一截短短的楼梯。日日繁忙公务过后,披着月光回家,他总是先轻轻迈上阶梯,这几乎是他每天最享受的一次跨越??在楼梯上头,静候着一张长长的写字台。临睡前,月光透过那扇斜面星空的小窗洒进来,暂时从现实中游离,抱着漫游的心,俯案写点心情,是他最放松的时光。 “真正的生活在他方。”在许江短短12划的名字前,有一串长长的头衔,那意味着重重的承担。所以,夜深人静时分,回到“独行者”的时光,享受难得的寂寞,多么奢侈! 在那样的时间里,除了继续思考那些一直呐喊的话题,他还可以“失魂落魄”地写作,“神魂颠倒”地阅读,再想想心心念念的妈妈和女儿……那样的许江,真是率真又可爱的。 老顽固  “ 每次见许江,我心里都一阵紧张。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许江是个世上少见的“老顽固”。 譬如说,他是个说什么都能说三天三夜的人,但无论谈什么,他总能顽固地归结到某些沉重的话题上??那总与民族、教育、艺术相关。那些,就好像许江身后一个长长的影子,令他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更沉了。 再譬如,他也很时尚,前沿、流行的种种,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但读他的眼神,却能发现那里藏着一颗审慎严谨的心,他在心底顽固地与这个快节奏时代始终保持着距离。 许江说,自己归根到底是一个独行者。他的孤独,不是孤单,而是会在茫茫人群中突然感到没有知音。他想享受孤独,但那些如影随形的内容,逼着他不断面对现实。因为,除了孤独,他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以我的年纪,还真不敢多读许江。但我真心以为,在这样一个习惯忘却的时代里,有他这样一个“老顽固”,真好!” 他会穿着睡衣抓起笔    只因那不期而遇的灵感 许江的写字台很长,书籍、纸笔从那头一直铺衬到这头。这里是他最感自在的角落,他颇悲壮,又有点心疼地称这个日日相伴的“朋友”为“战壕”。 那是一个令他“无法自拔”的战壕,因为他深爱的写作就在这里进行。“真正的生活在他方,而写作,就是我最可爱的他方。”许江写作的过程,堪比一场情节跌宕、高潮迭起的大片 “晚上11点多,我会开始刻意放松自己,好像在漫游,突然有一瞬间找到感觉,情绪就进去了。所以,文章开头的感觉很关键。比如说‘人间四月天’,哇,那后面就不一样了。”许江写作,是那种且站且走的漫游式,“很多文字就在吐纳气息间被呼唤出来,到最后会越写越快,积压在胸口的那些情绪,好像塞车被疏导,一下子就畅快了。” 眼看结局呼之欲出,许江却来了一脚刹车。他会带着刚才的情绪踱下楼梯,“这时上床睡觉特别舒服,我会看一些毫不相干的书籍,心情特别放松。”待次日一早,两眼睁开,“仿佛写作没有停顿,结尾就那样不期而遇,跳将出来了。”于是,穿着睡衣的许江会一跃而起,再次跨越楼梯,将结尾抓到纸上。这样戏剧化的过程,简直令许多人无法想象。 之所以如此沉醉于写作,或许是因为,那是绘画之外另一种倾心表达自我的方式。所以,就连会议发言,他也一样用心用情。因为是“电脑盲”,许江始终保留着手写习惯,每年都要用掉100多支水笔。他自嘲自己看起来像个修笔的,因为“衣袋里永远齐齐地插着许多笔。”而他积累的讲话稿数量之多,几乎要用小车来装。 他也爱读安意如 只因那文字真的很美 许江写作,落款常是“某年某月于南山三窗阁”。这个艺术圈所熟知的“三窗阁”,就是他的家。为什么叫作“三窗阁”? 原来,在这个20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有三扇面临西湖的窗。每每坐在窗前,面对自然山川,许江便觉心情开阔。但把书斋取名为“三窗阁”,还有一个“将错就错”的故事??“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在我的发音里‘三窗’和‘山川’差不多。临湖远望,愿得山水之助嘛,所以,我就取了‘山川阁’的谐音。”后来,经别人指正,许江才知道“三窗”和“山川”读音全然不同。“但我觉得很有性格,特别像我,歪打正着嘛。” “三窗阁”里悬挂的画,色彩都淡淡的,一不经心,就错过了。但那整整四面墙的大书柜,怎么都逃不出双眼。问许江,家中珍藏是什么?他环顾四周??“啊,那就是书了。” 读书于许江而言,是一次“神游”,“书好像是路牌,上路了,我却被自己看到的风景所感动,停在那里想自己的问题。所以我读书非常慢,一本书需要读很长很长时间。” 许江的阅读面很广,写字台上码放的几十本是近来常翻的。从马一浮到帕慕克,从诗歌到小说……还有“80后”作家安意如的《人生若只如初见》!面对旁人吃惊的眼神,许江自有艺术家的理由??“安意如的几本书我都买了,文字很美。”许江说,读这样的流行书,属于浅阅读,尽管与深阅读不同,但也可以带出人生的内容。而摘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几乎快被他翻烂了,“这本书,一般人没有我读得透,我读到了作家的许多绘画寓言。” 那么多书柜,却未有一个摆设收藏品。许江说他不搞收藏,是因为在心中太尊敬收藏,深怕忙碌的自己不够用心,怠慢了那些带着记忆和故事的宝物。“我遇到有记忆的东西就很激动,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收藏,但是心中有收藏。”许江说,也许等老了,他会收藏,因为他深信自己懂得收藏的本质。 他爱吃烧饼,穿大地色 只因紧随妈妈的北方基因 在厨房,有一个许江日日见面的抽屉,里头齐齐码放着几十个小塑料罐,有些外壳空白,有些则用黑色水笔写着“晚上吃”。 那是满满一抽屉的母爱??许江熟练地打开一罐,将12颗各色小药丸握在手心,“这是妈妈给我的,为我配好每天的药是她的一个重要工作。每次别人有新药介绍她吃,她就会问,我儿子可以吃吗?”许江每天早晚按时吃一罐,却依然不知具体药名。可他说:“这就是母亲。” 而许江无论多忙,心头也总惦着妈妈,“其实是妈妈在照顾我们,但是她会牵挂你心里有没有她。”许江家里从不开伙,因为“只要有时间,我尽可能去妈妈家陪她吃饭”。 许江妈妈是北方人,来自妈妈的许多朴实细节,传承到他身上??比如,好吃面食。杭州高银街新疆食品店出售的类似馕的烧饼,是许江的最爱。无论买几个,他都一口气扫得精光,“直至吃得有犯罪感。” 而打开许江宽大的衣柜,那也是一片来自北方土地的色彩。他最爱的是厚重的大地色系??土黄、土红、土绿……因为“比较沉稳”,光黄色衬衫他就有七八件。其实许江心里也很爱美,“否则怎么当艺术家?但是我不会很挑剔。”譬如,他曾在里约热内卢买了一顶20多美金的帽子,至今仍然是最爱,因为八角的形状有“FLY”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