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波

现任: 中国油画学会艺委会委员
中央美院壁画系主任
中央美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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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呤》词解

作者|孙景波发布于:2009年08月10日

甲戊岁尾,时值乃正兄甲子寿辰,友朋相邀往贺,聚饮于北京音乐厅西侧小来顺酒家,济济一堂,情深更胜酒浓,陶陶然于醉醒之间,皆有忘年之乐也。吾念其生旅际遇,感兴由来,调寄水龙呤,添成一 词  ,赠之以相勉慰。词曰:     此乃耳顺之年,学友弟子同举酒,万言一杯,倾倒衷肠,乐为君寿,抚往追来,东南西北,半世飘泊,几度沉浮,任左右是非,前后一往,野斋主,昆仑牛。淡然荣辱进退,信平生,丹青风流。神融迹化,笔酣墨畅,情通雅俗。青海云和,汨罗魂烈,忧及古今。问居夕阳何,扶摇益壮,更上九楼。     逾年春,乃正检点平时书画,集腋以观,自选其小而精者,各具六十之数,思欲册成一集,顺筹一展事焉。嘱余作文以序之。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今昔对比者,阿波以五十之所知,可详乃正六十之所顺乎?夫乃正志学之年,笃好书画,弱冠举试,足先于中央美术学院。敬师敏求,学冠同室,师友以为奇才。未及而立之年,以油画《金色季节》一鸣为同业所重。兹始,又历三余年,其作益丰,其名益盛。先在青海,美协推为袖领,后于中央美术学院,位次院长,兼任学术主任。海内蔚然其观,知其然顺颂其面者众矣,然孰有知其所以然者乎?此阿波赋《水龙呤》所以略述其详者也。     以命途而观,乃正实大不顺之人也。夫乃正生逢日寇犯境之初,少随父母,避乱奔亡于江河南北,倍尝民族忧患。当其学业方成之际,骤因直言取祸,陷机于莫须有之罪,扣以右派之别冠,见放于青海荒旷之隅。陇西流水,古为歌者舌卷入喉;昆仑横空,史为壮士畏途绝足。何期风华正茂之年,一出阳光,隔绝春风十余载耶?当其时也,孰能淡然宠辱得失之无常,而无憾苦乐悲欢之有时乎?然乃正孓身一往。悠然于常人不堪其忧之地,笃守素怀无夺之志,虽时遭不公,其信念益明;虽屡陷是非,其志守弥诚。古来文章憎命达!乃正得此陶铸深悟丹青功厚于穷苦之思也,遂能随遇而安,无怨无悔。东其道,益勤于心,素其行,更凝于神;其间游牧民俗,淳厚膘悍,情近之,可壮气魄以雄强。正能坦然居易,是乃子曰:“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期之有年,《金色季节》问世,随其后,,五月昨光下》、《新巴门》、《春华秋实》,佳构频出,源源如流,益发而无休矣。同道感其耕耘勤勉,谑呼为一“昆仑牛”也,乃正受之一笑,复篆印一方,遂成一别号焉。乃正为人豪迈豁达,有为无争,亲和厚雅,广郊游,是故青海好学之士多有师从者焉。     公元一九八零年,乃正应聘入京,复归母校任教。陋室题铭,自号“野斋主”。盖以其平生旅途之富有所感者,难忘于西北山野之间耳。     兄乃性情中人,既有如此坎坷阅历,故其籍托于书画,亦自难绳束于一式而守一格也。其观也群,其取也众;其积以厚,其发亦薄;融会贯通,其成自半也。     乃正少习术道,日课长年不辍,或秦篆汉隶,或晋草唐楷,无不悉心追摹。味钟、张之余烈,慕羲献之遗风,察苏米之情采。披离点画之间,体味墨象所蕴,会意辞章思绪之别,体势凡然生变。乃正尤善行草,作风潇洒酣畅,无羁开骸,徐疾行止,长呼短应,随意而出,若合音律之节奏,入画境之意象;是以波日其术法,非有画家之法眼不能得其气概也。     时人皆知乃正油画之名,鲜知其于中国传统绘画亦兼习并通,醉心写意之法,长于水墨山水,远师范宽、石涛、龚贤,近追宾虹、抱石、可染。汇入西画光色空间之觉识,抽象构成之理念;积造化于心源,生发随意。大漠孤烟,长河落照,闲云野鹤,   雨山林,偶生一念,信笔所游,得墨化天机之趣,在具象抽象之间,见骨法用笔之旨,隽书法点划使转之功,入绘画皱描渲染之道。是其水墨画也,非有诗人之情怀,书家之涵养不能会其境界耳。     至若观其油画,则令人之评述务矣,固乃正著其名也,然众所见诸,如前所举及近年之作,如《国魂》,如《青海长云》,如《冬至。春远乎!》,皆属巨章宏构之力作,是乃正以为无其大则不足泻泄胸中之积虑,不足以驰聘笔底毫壮之气概;其大则不能震撼观者之视觉。是以大大为之。然人不多见乃正小幅写生之原作,尤不知其惨淡经营业员千百之多,是乃正平素自珍知友乞秘而不示者也。今观集中精选,波以为可借以扪识乃正之所以成其大者焉。披其踪迹,西溯幽谷,北踏雪原,盖非有万里之行不可得山河广褒之象也。按其时间,春日秋阳,夏野冬林,雾露霜雪,朝晖夕阴,而来四十余载,朝朝暮暮,盖非有万卷之勤,自强不息,不能得天道貌岸然健行之气也。正兄每出游,便携画具,有感自造化之奇,辄开厘出笔以记,不择地而席之,陶然忘机于大化之中,心与象通,神通迹化,得心应手,触类生变,收洪蒙于服掌之间,出情于尺幅之外,自在自然,取造物之无禁;自然自在,存情韵于有心者也,如是而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者乎?信然一观,咫尺乾坤大,方寸万象殊耳。     正年六十,乔迁略宽,卜居更上九楼。赁窗西眺,故宫景色尽在眼底。叹物华盛衰之有数,觉修行桑榆之未穷,由是更改其居号为《悟未悟斋》,居夕阳晚照,思欲更奋辉煌之想,念秉烛不舍,伏枥犹壮千里之志,其道修且远矣,吾以是知其人,诚哉信也。勉之,愿共勉之!                                                             乙亥春五月于京郊南湖村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