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波

现任: 中国油画学会艺委会委员
中央美院壁画系主任
中央美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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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漳北齐墓壁画临摹题记

作者|孙景波发布于:2009年08月10日

河北,古为燕、赵列国分封之地。秦始一统。汉魏以降,南北分争,群雄中原逐鹿,战事频仍,生民多难,世多慷慨悲歌之士,见诸词章绘画,文质朴厚,有雄猛刚阳之风也。然则沧桑多历劫变,烽烟起灭之际,每每赤地千里,文明洗地以尽,若望考求当时建筑、绘画盛况,则如梦无痕,令怀古者扼腕痛绝。北朝古迹,更如空白,近代考古学家虽多方挖掘,所获甚稀。     湾漳村北,原上有一大陵丘,方园约八千平米,丘南宁立石人一躯,似为北朝造像,按其陵丘形制,其下当有厚葬之主。     公元一九八七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河北文物研究所联手开发,历时二载,报导发现,学界为之震惊!     湾漳大墓,南北座长五十二米,由墓室通道,墓道联接构成,按其制度规模,考为北齐帝王陵寝。先前已遭掘盗,金玉无存,棺柩残毁,墓主难能确认。然墓葬内悻存陶瓷器物,仍逾两千余件,众多陶俑及陶性畜,造型朴真,工艺精湛,专家叹为稀世陶艺珍品。     墓制之中,最大之发现者,当推墓道两侧之大型壁画,其气象宏大雄伟,其技艺超迈绝伦,识者惊呼为旷代罕见之杰作也。墓道底宽三、三六米,,,,,,,,,,,,三、八八米,南北纵长三十七米,为一斜坡形势,坡面纵分三路,中路绘八辩莲花十四朵,两侧配绘  技忍冬莲图案,以二方连连续构成。宛如一巨幅地毯,面积约有一百二十平方米。东西两壁是其壁画主体,接地表端起高为四米,联墓室尾处,高八、四米,面积总合三百二十条平方米。两壁相向,对称构图各绘仪仗队伍两列,分别为五十三人之数,人物高矮悉如真身,拥簇幡,旗仗,伞盖,兵戈鼓乐,或行或立,前呼后涌,神态肃穆,如临大宾,隆盛浩荡,彰显出墓主不可一世之尊严。其行仗之中,有仆从、杂役,有文官武吏,衣冠服饰体制分明,仪表尊卑贵贱有别。总百有六人,神情风采各异,形貌真实具体,信可呼有名氏能破壁而出焉。统而观之,则通有北方地域,人文气质,兼粗旷文雅,合当时胡、汉、鲜卑民俗互化之迹象,谓为历史学民族学、美术学者披图可鉴,一详北齐人文之风貌也。其于人物仪仗之上,更绘有各种神禽异兽,亦总含五十三身之数,皆扶摇翱翔于彩云莲花图案之间。在壁以东王公、青龙为前引,西壁以西王母、白虎为先导,龙虎振翼,鸾凰引颈,天马行空,羽人凌云,祥气蹋蹋    ,满壁风驰云动,其构想之诡奇,造型之怪异,幻化无穷,其想象之浪漫,实出儒家之礼仪,综佛道传说之法象,统乎天人合一之理念,披察历代绘画,罕见其匹者也。     其构图,疏密置陈,章法俨如天成,动静布势,节奏暗合韵律,微察其细节描写,口鼻、耳目、须眉、手足、刻画勾勒、莫不应物出神;仪仗、衣饰、器物、建筑、点染敷彩,具体随类生色.其线条爽畅刚劲,淋漓浑脱而法度严谨,入微入妙,其造型简括炼达,然结构明晰,感觉细腻。考其设色,不过土红,朱砂、石蓝、黑、白五色之用,然其变化丰富统和谐调浑厚古朴更显其大象泱泱凝重雄阔。     于斯一千四百年后,河北文物研究所主事人,顾念彰示先贤遗,风,宏扬当地历史文明,乃延请中央美术学院壁画专业师生,为其复制东壁,以备它日观展之便。会师生临案之时,是冀中大暑之季,但旬月间雨调风爽,气息宜人,异乎常年,由是师生欣幸天时、人和之助,更相勉以勤。举凡原迹之中一点、一划,无不务求一笔一墨之再现。千年古壁,现状残破,形色幽微隐约莫辩之处多矣。而师生仰观俯察,意会其转折连断,理析其肯繁经纬,体验其骨法用笔,感受其设色宏旨,发微见著,亦步亦趋,诚望近其后尘,思欲齐步于大贤也。     遥想当年诸先辈画师,聚于陵墓之中,阴暗潮湿,进退维谷,据危面壁,秉烛挥毫,当是何样艰难,当有何种籍托或有曰:心为帝王作墓之工匠画师,俟其事毕,多被殡葬,北齐居主淫暴相传焉有能生出其陵墓者乎?会闻此说,魄骇心惊,大悲中来,惨楚怆然,鸣呼今观先师遗作,或是其绝笔乎?其画道谓上追魏晋风骨,下开隋唐鼎盛,抗行于顾   之,吴道子之间,无愧也,其名氏虽不见传记,其大作光焰垂照乎后世,堪慰乎生之愿也。其灵通千古情缘,招我弟子来追,得师魂以画道传授,乃有此摹本之成,有此相得之幸遇也。                                                           公元一九九五年八月三十日                                                                景波于京郊南湖村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