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海峰

现任: 中国油画学会常务理事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
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
国家一级美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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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与当代的文化批判与生命同构

作者|汉风发布于:2009年06月10日

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作为现代艺术两个十分重要的流派和两种十分重要的观念曾对艺术产生过非常重要的影响和推进。这种推进的意义在于艺术对人类主体精神世界的反映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在后现代风行的当代,更多的艺术失去了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那种特有的精神张力,从而流于矫饰、媚俗、麻木和没落。其实,中国当代的存在境遇和文化境遇并不具有本质意义上的后现代属性和后现代艺术所要求的存在条件。因而,大量的艺术流于矫饰和媚俗也就成为必然。其实,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对中国当代文化更有其深刻的历史意义。正是在这种特定的历史时期和文化境遇中,祁海峰的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艺术探索就显得十分可贵。     当我们走近祁海峰的大型综合性近作《愚公移山》时,会感受到一种特有的震憾。这幅13米长的油画与其几十件真人大小的现代群雕融为一体的作品,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单一化表现形式,而将架上绘画、装置艺术、雕塑艺术、现成品艺术等语言中最具表现性的语素进行纯化和同构,因而大大地拓展了作品的解读空间和视觉冲击力。在理念上,他以表现主义为终极追求,而更多地通过象征主义和波普艺术的内在诉求来实现这种表现。在其艺术理念的深层、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对达达主义的借鉴。祁海峰的作品虽然其艺术形式具有鲜明的复合特征、现代特征和后现代特征,但其内在精神诉求和文化母语却具有十分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情结和燕赵文化情结。他正是在中国画传统文化、燕赵文化和当代文化的结合点确立了自己的艺术指向。这种指向以他一以贯之的宏大叙述和其独特的象征性语言开辟着他内心理想化的表现主义之路;这种指向同样以他一以贯之的对人的生存状态、生存境遇、生存理想的关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寓言;这种指向同时以他对燕赵文化特有的情感和敬意不断地放飞着他心目中的大美壮美理想。      在上世纪90年代,祁海峰的作品已经形成他特有的风格。这种将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融为一体的艺术风格始终立足于对太行山民生存状态的关注并对其特有的历史感进行了强化。这使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宏大叙述品质。     在这个时期,家乡的一切在祁海峰的心中似乎都有着一种难以阐释清楚的神秘力量,这种神秘力量导引着祁海峰向远古追朔,向大山发问,向洪冥指证,从而诞生了《山上有朵云》、《粉墨登场》、《山魂》、《路口》、《惊蛰》、《银色的梦》、《寻找位置》等重要作品。在这批以古老太行为母体的作品中,祁海峰一直在用表现性和象征性绘画语言表现着抽象的意念,表现着现代人的心态。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会发现,祁海峰不但从那世代如斯的山民身上读出了朴实、厚道、高古,更从他们的生存中读出了宿命、希冀和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正是祁海峰的这份敏感,从而使他的这批作品不但具有一种朴实和凝重的雕塑感,而且涌动着一种生命的质疑、冷峻、忧郁和不安。这种带有神经质特征的艺术语言既证明着人的智慧和强大,同时证明着人的渺小和无助。在这里,祁海峰一直在从文化的层面对他童年耳熟能祥、司空见贯的事件进行着重新定位。他期望通过对自己童年梦想的展现,来证明当今社会一般意义上的人类存在境遇。这其中包含更多的是一种反思后的质疑和一种批判的力量。这种质疑和批判的力量是与他那深沉的爱的力量同时存在,互为因果的。实际上,祁海峰一直在进行着一种现代意义上的宏大叙述。这种叙述表现着一个画家对文化的反思、对生命的直觉和对末来的瞻望。由于这种叙述是以非常生活化的情景和语言构成的,所以,在表现自己理念的同时,仍然具有一种鲜活的力量。尽管这批作品有着共同的生活基质,但其理念的差异仍然是十分突出的。如果说《山上有朵云》、《开春》以一种平实而又写实的语言更多地表现出一种素朴和真醇的话,那么,《粉墨登场》、《路口》、《山魂》、《惊蛰》、《银色的梦》、《寻找位置》则更多地表现出一种对象征主义语言的追求和运用。在这里,祁海峰笔下的生活和对象已不是其本身,他们被赋予了新的独特的文化意义,这种意义直逼生命和存在本身。在这里我们会淋漓地感受到现代人类在一种无处不在的变革、冲突、矛盾和困惑中的惊恐、彷徨、无奈和虚无。这种象征手法的运用以其《寻找位置》和《粉墨登场》的诞生使其达到了他创作生涯的一个高峰。而《寻找位置》则以其情感的真醇、语言的单纯明净,和深刻的象征意义和丰厚的文化含量成为那个时期中国油画创作一幅不可多得的优秀作品。     对历史和现实社会的关注,对主流文化的反思,一直是祁海峰油画创作安身立命的根基。在祁海峰看来,一个画家对文化的理解,并使其有效而又独特地表现出来,这本身就必然包含着现代性。他不喜欢那些唯美的东西,因为在他看来,只有精神性和社会性的含量才能决定一幅作品所在的层面。祁海峰曾不无激动地说“一切艺术源于人的心灵,出自心灵对生活的反映。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对自然和生命本体的超越。一幅好的作品是一段凝结的历史瞬间的永恒”。     当他以太行山为母体的创作达到一个高峰的时候,当他那疑惑、惊恐、忧郁、沉重的理念使他达到一种认知和承当的极限临界点时,祁海峰迎来了他油画创作的第二个高峰。这个高峰以其《红色涌动系列》为标志,它以其激越、博大和神秘而具有一种特有的震撼力量。     如果说《太行系列》是在一种忧郁的心境中对人的生存状态的一种诠释和质疑的话,那么《红色涌动系列》则是在一种极其亢奋而又自信的生命状态下对人的本质力量的一种渲泻和张扬;如果说《太行系列》包含着作者更多的理性思考的话,那么,《红色涌动系列》则倾注着作者更多原始的情感冲动和非理性的直觉灵光。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恰恰是这种变化,使祁海峰从一种伦理意义上的宏大叙述转向一种人本意义上的宏大叙述。而《红色涌动系列》的诞生标志着祁海峰对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个高度是文化意义上的,因为他的的作品中所进行的宏大叙述已超越了历史和现实,而具有更加强烈的理想化和浪漫色彩。     对中心文化意识的关注和对生命与存在的宏大叙述,以及这种叙述由伦理性向人本性的转移决不是一种语言模式的改变,而是一种生存理念和文化理念的转变。这种转变实质上是作者的现代表现意识在后现代之风冲击后对生命认知的一种重新定位。如果说后现代主义更多地表现出人在认识自我时的一种永远无法摆脱的困惑,那么,在艺术上宏大叙述从伦理性向人本性的转移则标志着艺术家经过后现代的困惑后所做出的一种更合于生命本质的自觉和向现代主义的一种回归或固守。正是这种回归或固守,我们才不至于失去崇高、神秘和力量。当祁海峰在回顾自己创作《红色涌动系列》的日日夜夜时,他仍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无法平静地面对空白的画布,强烈的征服欲使我激动不已,只有在画笔与画布的长时间碰撞中渐渐进入一种境界,我的生命才获得一种有序状态”。     正是这种珍贵的激动,使祁海峰的表现主义理想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正是这份激动,使祁海峰在他那《红色涌动系列》中将那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血红的飘带延伸到天边,延伸到地角,延伸到每个血性儿女的心中;正是这种珍贵的激动,使那平凡的大山、石屋和饮食男女具有了纪念碑的品质;正是这种珍贵的激动,使我们从那原始的情欲中感受到一种对人性崇高、伟岸、张力和博大的表现主义向往。 在这里,那灰色的群象与血红的飘带以其鲜明的色彩对比和构成对比在呈现一个现实世界的同时,还向我们呈现了一个语言结构与文化结构得以自足的梦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变的那么永恒,那么神圣。在这里,祁海峰处身于一个自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思绪飞扬,他寻找、捕捉着各种文化现象,并重显它们的崇高和神圣。这种深层的文化冲动使祁海峰的艺术理想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并实现了一种形而上的生命和理念超越。     经过几年的沉淀和思考,祁海峰的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艺术理想又有了大的拓展。这种拓展以其代表作《愚公移山》为重要标志,向我们展示了一种更具冲击力的表现主义探索。     《愚公移山》作为祁海峰近期最重要的作品,不管是其在文化的着眼点上,还是在其艺术语言的组合与构成中,甚至在其作者与观众的对话诉求中都有新的突破。这种突破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通过对作品解读空间的立体延伸和强化,而实现了对文化链解读空间的延伸和强化。他在一种寓言化的艺术表现中实现了人们对文化本身的深层反省和追问。而这一切都是通过他那特有的,一以贯之的,具有宏大叙述特质的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语言而实现的。     从《愚公移山》我们会发现,他那13米长的巨幅油画中的艺术形象,不但包含了长城、荆轲、石窟佛像、傩戏等等具有典型燕赵特质的传统艺术形象,同时包含了天使般的儿童、纪念碑似的山民等等现代艺术形象。更由于那如基石和砖块般的成堆经书。以及山民对升腾着火焰的经书的痴迷、惊愕和渴望,使作品贯穿着一种特有的庄严和崇高。这种庄严和崇高一是来自作者对其生于斯、长于斯的文化沃土和文化张力的敬畏与赞叹。而这种敬畏与赞叹与其作品构成语言之重要语素的群雕相互对比、映衬,便将我们导入一种新的文化时空和文化存在形态的反思。在这里,雕塑语言那具有波普品质的戏诡,使其与背景油画的庄严与崇高形成极大的对比和失语状态,恰恰是这种失语状态,使观众在解读作品时,必须超越经典文化那固有的语境,而进入作者特设的文化肯定和文化咭问的怪圈之中,并在传统文化的光芒之中重新认知当代文化和当代存在状态的无助和尴尬,并最终追寻发展与环境、生存与价值、理想与现实更加合理的皈依之路。这是一个艰难的生存过程和文化过程,它的实现需要智慧、更需要执著和自信,我想作者以《愚公移山》为此作品命名,其文化用意也许正在于此。这是人类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必经之途和必然的宿命。这种以特有的文化语言所进行的宏大叙述不但深刻地反映着作者的生命理想,同时也深刻地反映着作者的存在困惑。     就艺术而言,复合语言的运用有其特有的难度,祁海峰智慧而成功地解决了不同语言的同构与共融。他通过群雕与背景油画的空间共享和群雕与背景油画人物造型语素的共通性实现了一种整体语境的合谐。他通过对雕塑人物形象的单纯性和复数特征设置,使其在不同雕塑身上所赋予的不同文化符号找到了一种具有统一感的载体,从而使作品语言能够在复杂的语素中保持一种特有的单纯,这一切都有效地强化了他的表现主义内涵,从而使作品具有一种特有的文化感染力。     一个艺术家只有当他从他所经历的生存境遇和历史的不同境遇中读出独特的文化品质时,他才能够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创造。一个艺术家只有当他的意志和情绪成为他的生命中不可扼制的创造力量时,他才有可能创造出震憾人心的艺术。在这里,理性的力量和非理性的力量交织在一起,他给艺术家带来了快感,同时也带来了痛苦。而这种快感和痛苦都是艺术家必须领受的。祁海峰的作品使我感受到了这一切。       作者简介:汉风,河北省政协常委,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艺术理论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