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茂琨

现任: 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
油画系主任
重庆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
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委会委员
中国油画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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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易中的油画教学》

作者|庞茂琨发布于:2009年12月16日

  在艺术教育中,我们一直无法割裂学院教学与社会实践两方面的联系,学院与社会永远是一对既对立又互补的矛盾。社会上的艺术思潮和艺术由于其自发性和实验性而充满更多的创造活力,它的生存与发展更多的是靠市场和观众支撑,相反,学院则一直是因其机制的约束而具备将实验性艺术作整理与选择的系统性,因而也更具保守性,它的延续与发展则是靠教育功能在整个社会的有序运转。学院艺术与社会实验性艺术从来就不是绝对分离的,一方面学院向社会输送人才,另一方面社会向学院提供生动的实验材料和思想观念,学院内部也无法回避社会上的各种新的艺术思潮的影响,而且有不少实验艺术就诞生于学院之中,学院的教师与学生在某种意义上也扮演着实验艺术家的角色。 近年来美术学院中的教学正面临着一种潜在的冲击,教学改革的呼声恐怕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仅仅是口号,而是真正的逼近了我们。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学院抱定的理想和执守的准则不说完全动摆也会被迫全面改进。特别是油画教学中的问题更加典型,一是因为油画本身是一个传统的学科和概念,二是因为油画的发展线索依据是西方美术史,而且学油画的人相对比较赶潮。所以,全国的美术院校中的油画专业都不同程度的派生出综合媒材、装置、影像等新兴学科,一方面反映学油画的人有此种共同的趋前愿望,另一方面证明油画是这些新兴学科逆反的最好最恰当的对象。因此,油画本身似乎就面临异化与被消解的危机。 这种趋势的出现绝非偶然,也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中国在经过二十多年的油画热之后,显然已经开始有疲竭和腻味之感,而一些“新的观念”正好充当了人们在消费心理中的兴奋点与突破口。另一方面,油画本身也的确有越来越自封与狭小的倾向,一种所谓“修养”与“玩赏”的态度正将油画艺术原有的活力与精神变得苍白和无聊。中国的油画其实也会马上或正面临着中国画那样的“笔墨”问题,只是在说法上换成了“本体”、“语言”、“画味”等而已,因而怎么也逃脱不了在面临“笔墨”到底还是不是当今这个时代重要的学术问题时的尴尬。 回顾起来,其实油画艺术一直都在发展,这些发展不仅包括油画在解决自身问题上的努力和成果,也包括油画在借鉴其它艺术门类上的尝试。中国油画由当年一张油画的做底与制作或者大场面与巨幅头像都是“学术”问题的时代发展为今天的仅把油画作为一种表现意图的手段之一是令人深思的,这说明“问题”正在不断的变易,也在不断的升华。油画要突破困境,也只能在更为开放多元的格局中去寻找和解决更新的问题。因此,油画在今天受到其它如观念、装置、摄影、影像、行为等艺术的冲击是很自然的。作为学院,应该把这些美术史中油画之后的艺术纳入学院教学的一部分,进行知识性的归纳与梳理后,让学生从中获得启发。当然这对油画教学体系肯定会有一定的冲击,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它也有一种可供参照比较和借鉴的作用。 四川美院在几年前就应学生的需求和青年教师的愿望而在油画专业中开设了综合视觉工作室,其中课程包括有综合材料、装置、摄影、影像等,尽管各方面条件不够成熟,空间和加工场地的局限、师资力量的局限等都使这门新学科带有真正的实验性质,但师生们的艺术状态非常好,在简陋的条件下尽可能的获得了成果,学生的思维空间与思维方式都得到了很大的拓展,同时也锻炼了学生的自我生存能力,因为他们要学的东西不仅包括做作品,而且还包括策展、寻找展场、宣传推广等实践内容。这门新学科尽管挂在油画系的门下,但却又在教学方式、教学内容上完全有别于油画教学的传统运作方式和教学标准。在教学中它显然更注重思辩能力、表达能力的培养,也要求学生有更多的信息与资讯的积累,而不象油画教学那样把更多的功夫花在手工技巧上的磨练。尽管两者的不同是由它们自身的特性所决定的,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思考和比较两种教学的彼此联系,获得更多有益的启发。事实也证明这些新学科不仅没有损毁原有的油画教学,相反为油画教学提供了更多可供借鉴的经验。当然,在油画专业中开设综合视觉工作室也有一定的问题,其中很突出的就是教学条件跟不上,特别是在学生众多、空间有限的情况下,许多装置作品无法展示与储存,加工制作的工场又很欠缺,另外学生毕业生后社会是否接纳等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因为这些新兴艺术门类毕竟充满了实验的性质,在纳入学院教学之前应有人对此进行专门的教科研究与整理,才能适宜以一种教学的方式正式列入学院教育中。从目前的条件考虑,这门新学科还是适合发展一些简便可行的“方案艺术”、“摄影艺术”等更好一些,或者待条件成熟,这些新的学科迟早会独立建设具有一定规模和更为成熟的实验艺术系科。但不管以怎样的形式,艺术学院对于这些新型学科的接纳与增设都是非常必要的,它可以带动其它传统学科的进步与发展。 所以,油画在受到当前一些新思潮、新媒材的冲击后会因此而消泯也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在未来一段时期内,油画肯定会因此而低靡,特别是在美术专业圈内。再者,油画或其它画种是否还以画种来作为一种牢固的、封闭的专业,也有待实践与发展的印证,但油画作为一种传统艺术种类,作为平面绘画的一种代表形式都会继续存在下去的。在各种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油画艺术要与其它品种并行于“当代艺术”之列,就必须在创作观念、表现方式上获得进一步的提高,让这种传统的种类不拘泥于传统的功效和能量。在今后更加注重作品观念的情况下,油画在材质上的传统威严肯定也会被削减,如很多人会用丙烯这种方便的材料作画,尽管丙烯材料的效果不可能代替油画特有的材质魅力,可是这种专业性的问题已经不太重要,就是在现今的油画展上丙烯与油画也没有被严格区别的必要。另外,我们也不能忽略一般民众的审美情趣,尽管他们也会逐渐将欣赏的诣趣靠近当代,但毕竟要比专业界滞后和缓慢许多,他们仍会对油画的那种“资产阶级的高雅品味”消费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油画在学院中作为一种传统教学项目和专业怎么也会长期存在。但从纯学术的角度讲,即使油画保全了材料与形式上的传统地位,人们也不会满足于传统的观念和内容以及那些浅显的精神慰藉。作为油画艺术家和油画教育者,肯定会在油画自身之内突破些什么,这便是我们这些一辈子从事油画艺术创作与教学的人在今后应该思考和践履的。